近年来，新能源汽车成为国内造车新势力，而在经历一轮又一轮的行业大洗牌后，曾经崛起的48家新势力品牌已倒下近30家，包括威马、奇点、前途、赛麟、雷丁、恒驰、知豆、小猬汽车等。车企黯然退市后，数十万车主的售后维修谁来管？
冬日里的一天，江西省丰城市网约车司机王诚(化名)发现，自己的新能源威马汽车无法供暖风，经检查是PTC加热器损坏，更换需2000元。
“本来是在保修期内，但威马汽车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威马汽车)出事后，质保就成了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维修得自掏腰包。”近日，王诚向大江网“3·15”消费维权平台投诉称，2021年2月，他花费13万元购买了一辆新能源威马汽车，专程用来跑网约车，没想到碰上这样的糟心事。
中国江西新闻网全媒体记者郑周贇/文
困境
质保难兑现、维修缺配件 车辆保养难
自从威马汽车陷入经营危机后，车主们面临着“一地鸡毛”。王诚的遭遇并非个例，他告诉记者，其所在的威马客户群中，有10余位车主也遭遇了加热器故障的问题。“像加热器这种配件还算好找的，有些配件很难调到货，部分维修店就漫天要价。”王诚苦笑着说。
有数位威马车主向记者反映，最让他们感到困扰的，是到4S店维修发现缺乏零部件，出现故障后不能得到及时修理，以及汽车后续保养成为难题等。南昌一位威马EX5车主陈先生说，“去年，我这辆车的大灯被撞裂了，去4S店维修迟迟调不到配件，最后只能将就着用。从此我开车上路相当小心，生怕再被撞坏了，到时只能‘望车兴叹’。”威马E5车主老刘也是一位网约车司机，去年年初，车子电机发生故障，因厂家一直缺货而一个多月无法出车，造成一定的经济损失。
在某社交软件上，一名新能源汽车维修人员称，有位威马E5车主因电机损坏到售后维修网点检测，没想到报价竟高达2.2万元，是普通电机价格的3倍以上。对此，南昌一汽车连锁保养品牌维修人员涂师傅告诉记者，由于威马汽车已停产，厂家不再生产相应配件，特别是对于一些稀缺配件，价格升高也是正常的，不过也要谨防“天价”，大部分配件还是能通过外采获得。
官网显示，江西共有4家威马官方授权的维修网点，其中南昌2家，九江1家，赣州1家。记者通过导航搜索及去电得知，目前只有九江威马用户中心在正常运营，南昌威马用户中心瑞腾店已关闭，南昌威马用户中心青山湖店和赣州威马用户中心迎宾大道店已改换门庭，不过青山湖店的维修部依然正常作业，也有威马部分原厂配件。
对于上述消费者反映的问题，记者多次拨打威马汽车官网电话，均处于“线路正忙”中。
2023年2月底，上海市青浦区消保委发布警示称，威马汽车经营异常，提醒消费者谨慎购买。自2022年10月起，青浦区消保委陆续接到近90位消费者对威马汽车的投诉，反映该公司门店关停、无法提供汽车配件、售后服务停滞、人工客服缺位等问题，导致他们在购买威马汽车后无法正常进行保养、汽车出现故障后不能及时维修、签订的电池更换协议无法履行、客服热线一直处于忙线状态无法打通等，消费者权益因此受损。
进展
威马重整申请被受理 3月29日召开债权人会议
作为最早成立的一批造车新势力之一，威马汽车曾位列新势力“三巨头”之一，一度是资本市场的宠儿。百度、腾讯、红衫、上汽、红塔、雅居乐等数十家企业和机构纷纷投资，在经过四轮12次融资后，威马汽车成功获得累计超410亿元的资金。然而，威马汽车在新能源汽车领域的表现却不尽如人意，从2022年开始，便负面消息不断，陆续出现员工降薪、工厂停产等情况，如今更是步入重整程序。
记者从全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件信息网获悉，2023年10月7日，上海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受理威马汽车的预重整申请。2023年10月9日，威马汽车向法院申请破产审查。2023年12月13日，威马汽车向法院正式申请预重整转重整。2023年12月29日，上海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受理。据公告披露，债权人应在2024年3月18日前向威马科技集团管理人申报债权。法院定于2024年3月29日上午通过网络视频方式召开第一次债权人会议。
威马汽车在1月3日发布的微博中透露，预重整期间，威马汽车已完成审计评估、债权申报、资产核查等工作，并与多个意向投资人接洽取得初步成果。1月15日，威马汽车发布招募战略投资人的公告。威马汽车曾强调，公司仍有挽救价值，希望通过调整企业战略，解决财务债务问题，获得投资人参与重构和发展等展开积极自救。
据招募投资人公告，经评估威马汽车资产价值约为96亿余元，经审计负债金额约为250亿元，除持有房屋土地等不动产、设备存货等动产外，其名下还拥有稀缺的整车生产资质、新能源汽车生产相关的无形资产等。
数据显示，从2019年到2022年，威马年销量分别为1.68万辆、2.25万辆、4.41万辆和2.94万辆，合计11.28万辆。这意味着，有超11万名像王诚这样的车主，可能将面临质保难、维修贵、保养难的困境。
建议
重整期间消费者可向公司管理人申报债权
威马EX5车主陈先生告诉记者，他的车落地价近14万，近两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车能转卖出去。为此，他跑遍了南昌的二手车市场，与威马落地价持平、年份相同的其他新能源汽车，回收价格普遍在7万元至9万元，而他的车二手报价仅4万余元，且车商还不愿收。记者连线多位二手车商得知，由于车企经营不善带来的后遗症颇多，这些车成了“烫手山芋”，市场流通性很差。
车主们眼下最迫切的问题是，今后该由谁来承担车辆后续质保、维修等一系列难题？
按照我国《汽车品牌销售管理实施办法》规定，供应商应当及时向社会公布停产或者停止销售的车型，并保证其后至少10年的配件供应以及相应的售后服务。但现实的情况是，很多消费者在企业倒闭后，就陷入了售后“无门”的境地。
中国汽车协会的统计显示，目前国内申请破产或者已长时间不生产的新能源车企，大概涉及超16万存量车主，其中威马汽车约11万。
南昌一汽车连锁保养品牌维修人员涂师傅表示，相比于传统的燃油车来说，新能源汽车的技术含量较高，由于车型也有所差异，对维修师傅的要求就更高，如果厂家不提供官方售后维修服务，车主找维修网点、调取配件等都会在无形中增加成本。如果配件稀缺，维修将变得更加艰难。
如何来保障这部分消费者的权益？江西师范大学法学系讲师肖赣蘋告诉记者，按照合同规定，车企要为消费者提供相应维保服务，不提供将会给消费者带来损失，这部分损失如果发生，在法律上可被称为“债权”。在公司重整期间，消费者可向公司管理人申报债权，管理人会对相关债权进行处理，管理人重整计划会涉及债权，而且重整计划也需要债权人的表决。
但她也指出，公司重整后，对于普通的债权清偿率肯定不如平时，因此履行比例和概率都会大打折扣。“应该说，依据《企业破产法》第十八条规定，人民法院受理破产申请后，管理人对破产申请受理前成立而债务人和对方当事人均未履行完毕的合同有权决定解除或者继续履行，并通知对方当事人。管理人自破产申请受理之日起二个月内未通知对方当事人，或者自收到对方当事人催告之日起三十日内未答复的，视为解除合同。管理人决定继续履行合同的，对方当事人应当履行；但是，对方当事人有权要求管理人提供担保。管理人不提供担保的，视为解除合同。对于重整的企业而言，后续的合同是否履行，也就是说车企是否提供相应的维保服务，需要依法和管理人联系。”此外，消费者也可向当地的市场监督部门咨询、举报、投诉，以寻求帮助。